“如果没有及时收脚,这个冰棱会把巴维尔的脚扎穿。”6月9日下午,北极圈内的贝基夫斯基半岛上,“飞向北极——跟着候鸟去迁徙”大型融媒体报道团的随团专家周海翔看着司机巴维尔手里的冰棱,心有余悸地对记者说。


(资料图片)

△巴维尔在涉水时被冰棱扎穿鞋底。

本次活动由潇湘晨报·晨视频与阿里巴巴公益联合发起,追随从中国洞庭湖迁徙的候鸟,来到它们的夏季繁殖地——北极。这已经是报道团在荒岛上考察、生活的第三天。

24人专职守护着134万公顷的保护区

没有网络的日子,让报道团众人非常难熬。截至6月9日上午,周海翔一共拍到了30种鸟类,但无法识别它们的名字,手头仅有的资料也是俄文版。“三天前,我在季克西镇上给女儿报了平安,‘飞机落地,顺利到达’这么一句话就足够让我的家人们安心了。”周海翔说。除此之外,发电机也坏了,报道团的一大堆照相机、电脑、手机都停止了工作,记者拿着纸笔疯狂记录这几天的点点滴滴。

“走,我有个办法。”巴维尔一甩头,众人跟着他来到巨大的雪地装甲车旁,他三两下爬上车,发动引擎,大手一伸——原来,他要用车上的电池给大家的电子设备充电。6个人的手都伸向了他,插排只能插4样设备,他又想了个办法,把USB接口拆了下来,又增加了两个位置。

即使充电的速度不够快,但有电就足够让荒岛上的报道团激动好一阵。众人回到帐篷内,全程陪同报道团的乌斯季-连斯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副局长瓦列里忙前忙后,给大家泡上了热茶。在这冰天雪地里,热水和电一样,都是宝贵的存在。

6月上旬,瓦列里的工作逐渐变得忙碌起来,夏秋季节是这片北极圈内的保护区人员工作最重要的时刻。“保护区不允许外人进入,除了内部的科研人员,剩下的就是我们的巡护员。”瓦列里说,“秋季偷猎驯鹿的现象比较多,每次我们接到人举报,就会马上深入保护区抓捕。”

保护区面积有134万公顷,有39个岗位,但目前在岗的工作人员只有24人。联想到季克西镇只有不到4500人,记者感叹:“你们管理这么大一片区域,是不是挺‘佛系’的?”

“因为我们人不多,所以对自然环境的影响非常小。”瓦列里回答,“但是即使是这样,我们也会竭尽全力地保护这里的生态环境。”据瓦列里介绍,即使是通过官方渠道获取了科考许可证进入保护区内的人,也仅限于在保护区内通行活动,一块石头都不能碰。

“曾经有一支科考队为了躲避海浪,没有经过许可直接进入了保护区内,被高额罚款。”巴维尔听到众人聊的话题,随口补充。

取下眼镜放在鸟蛋旁作参照物拍照

下午两点,观察过地形后,巴维尔开着车带着报道团前往前一天没能去成的雪山脚下,他的父亲——一位胡子白花花的老猎人,在那儿驻扎营地。“巴维尔的父亲开八个轮子的大装甲车,比巴维尔的车还多两个轮子。”瓦列里说。

车在浅水滩里纵横前行,极地苔原被车压出深深的车辙,之前在营地能看到的在远处的雪山,离众人越来越近。

40分钟后,车停了下来。巴维尔探头看了一眼,又跳下车检查了路线,随后招呼众人下车。“他说前面水域太深了,最近气温升高冰面都融化了,这里即使是装甲车也过不去。”随团向导李建芳转述巴维尔的话给众人。

“这里风景太好了!”记者感叹。这些低矮植被下的冻土已经开始融化,穿着涉水鞋踩在苔草上,水漫过鞋面。偶尔有成群结队的鸟儿飞过,冰面近在咫尺,岸边浅蓝色的水静静泛起波纹,靠近冰层的地方,水的颜色泾渭分明地转为深蓝。“静水流深,不知道这里的冰层到底有多厚!”

报道团在雪山附近依依不舍地逗留了一阵后返程,路上,周海翔突然叫停车:“有鸟巢!”他手指的方向,有北极鸥趴在水中央的巢穴中,看样子是在孵蛋。

△贝基夫斯基半岛,北极鸥的繁殖巢。

“要是能看到巢穴中的蛋,那绝对不虚此行!”周海翔穿着半人高的长靴,紧跟穿着直到胸口的涉水裤的巴维尔跳下了车,两人慢慢地在冰水里行走着,靠近北极鸥巢穴。

说是水,不如说是冰水混合物。半个身子扎在冰冷刺骨的寒冰里,脚底下是冰,手旁边也是冰。周海翔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行走,一手扛着相机设备,一手扶着浮在水面上的冰。北极鸥被惊起,开始在上空盘旋,巴维尔率先靠到巢穴旁边,他伸出一直用来探水深、支撑的木棍,接住周海翔,后者扶着棍子也靠了过来。

△俄罗斯贝基夫斯基半岛,巴维尔在前,周海翔教授紧跟其后,涉冰水去观测鸟巢实际情况。

按捺住激动的心情,周海翔拂开巢穴上的杂草,一颗鸟蛋静静地躺在里面。周海翔取下眼镜,放在鸟蛋旁拍了一张照:“我没带尺子,只能拿眼镜作为参照物,这颗北极鸥的蛋大概有家鹅的蛋大,上面布满斑点花纹。”为了不打扰鸟类,获得了宝贵的资料后,周海翔和巴维尔开始往回撤。

△周海翔教授涉水拍到的北极鸥蛋。图/周海翔

快回到车上的时候,巴维尔发出一声惊呼,随后从脚底拔出一根尖而长的冰棱。“巴维尔的鞋底被扎了个洞!他的鞋子全湿了。”周海翔招呼众人来扶巴维尔,巴维尔找了块木板,给众人演示了一遍鞋子是如何被扎穿的,只见冰棱直接把木板扎穿了。

“如果没有及时收脚,冰会把巴维尔的脚扎穿。”周海翔心有余悸地说。

在半岛露营的最后一顿晚餐,众人举杯

回到营地已是傍晚,阿尔拉端来一大脸盆土豆炖肉,这就是报道团的晚餐。巴维尔换了一身衣服,走进帐篷,举起一杯果汁与李建芳耳语一番。

“他说这是大伙儿在营地的最后一顿晚餐了,杯里都倒点啥满上。”李建芳转述给众人。

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正式了起来,这段时间条件艰苦,但幸运的是这三天天气不错,都是大晴天。“你们运气相当好!”巴维尔感叹,十几年间,他往返于极圈内外,刮风雨雪天气是常有的事情。

“收获比想象中大。”周海翔喝了一口果汁,向巴维尔致敬,“在这里见到了许多在中国看不到的鸟儿,还用无人机拍到了网格湿地的画面,这是我一直向往的。这里的植被虽然矮,但种类非常丰富。今天看到的巢穴四面环水,是鸟类为了防止狐狸偷蛋吃吗?”

△俯瞰贝基夫斯基半岛的网格湿地。

巴维尔的话匣子又打开了:“之前看到过小狐狸想偷鸟蛋吃,围着湖跑,边跑边叫。”他又开始分享自己的见闻:聪明的渡鸦、罕见的白鹤……“这两年很多之前我没见过的鸟都出现在这里,可能南部没有它们觉得安全的地方……”

“我认为,生态系统有它自己的调节功能,所以我选择不去干涉它们,比如这里的雪兔,病死一批之后又会莫名其妙地繁殖起来。”巴维尔眯着眼睛回忆,“无论是狼还是鹿,还是植物,在这里都有自己的生长规律,万物和谐共生。”

记者提到一直想见到的雪鸮,巴维尔摇了摇头:“雪鸮繁殖得比较早,现在想见到比较难。欢迎你以后再来!如果冬天来,很容易看到极光,还会根据你说话的声音改变形状。”

晚饭后,几人走进厨房,大家开始推杯换盏。广袤无际的荒原上,太阳蒙在云层里不曾落下。

潇湘晨报记者章杨梓昕 摄影记者袁召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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