柒·比翼双飞|
OOC 有第三性设定|
日光自窗棂缝隙斜斜投进一束，洒在锦绣屏风上，泛起温热的光，映着帷帐一角。吴邪打着哈欠，翻身下意识拥向枕边，却扑了个空。懒懒抬眸，从叆叇里挣脱出来的光，便落进眼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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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圣上呢？今日不是休沐么？”嗓音慵懒得仿佛伸了个懒腰。
“回舍人的话，官家清晨便驾临大理寺，亲审丞相一案了。特意嘱咐，您劳心费神许久，得好好休息。”
“哦，好。”吴邪又倒回去，合上眼疲乏瞬间席卷全身。他也不知为何，总觉得这觉怎么睡都不够，精神怠惰，身体也总感乏力。
或许真是因为朝堂之事，勾心斗角、殚精竭虑。身处漩涡中心，斡旋也好、明争暗斗也罢，总归是颇耗心神的。真正步入权谋之前，他从未想到竟如此风云诡谲，甚至一度举步维艰。
无数个灯火通明的夜，吴邪揉着太阳穴面对堆积如山的密卷时，都不禁在想手揽天下的他，宵衣旰食，夙夜不懈，又该有多累呢。
忆着，昏昏沉沉便又睡去了。
“醒了？喝点粥。”齐黑瞎扶着解雨臣坐起来，望着他面如白纸的脸，亦不复往日噙笑的嘴角。
解雨臣“嗯”了一声，瞧他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就轻笑道：“怎么了，要做爹了还不高兴？”
“你害喜如此强烈，都多久吃不好睡不好了，我如何高兴得起来。”齐黑瞎吹了吹粥，喂到他嘴边。
“好啦，大夫说过段时间就没事了。”解雨臣喝了两口粥，捂着胸口，侧过头便不再吃了。
齐黑瞎放下碗，轻轻顺着他的背，“还想睡么？”
解雨臣摇摇头，抬眸就瞧见某人拉耷的样子，忍不住笑，“后悔了？”
“嗯。”他闷闷回应道。
第三性有孕来得比女子更凶险些，因此，即使他们自身能生子，多数也都选择娶妻成家，不做他想。
同解雨臣对一缕杨柳烟，看一弯梨花月，卧一枕海棠风，于他而言，已是莫大幸福。他恨不得化风化月化烟化雨，常伴海棠身旁，护他一世平安顺遂，何尝真的想过，要他耗费精血为自己诞育麟儿。
“避子丸是我自作主张停用的，我也有责任呢。”解雨臣捏捏他手臂，眉目巧笑。
“我有时……真宁愿你不是。”齐黑瞎矮下身形，伏进解雨臣怀中，脑袋搭在肩颈里，环住腰间，沉重的气息打在美人肌肤上。
解雨臣抚摸他的头发，轻轻拍着他的脊背，有些哭笑不得：“你不喜欢我们的孩子？”
怀里那人将他抱得更紧，摇摇头，“我心疼你。”
“你疼我，那这一切于我而言，也值得。”
“只生这一个，好不好？”
“好。”解雨臣揉揉他的发，眼角眉梢的喜意就没下去过。这玩世不恭、放浪形骸的家伙，不曾想竟还有这撒娇稚气的一面。
这倒让解雨臣想起，幼时救过的黑豹，平日里青面獠牙，凶神恶煞，可对着自己就温顺得如同小犬，撒娇卖萌信手拈来。可惜后来放归山林，不曾再见。
“对了，你徒弟的家仆昨日不是请你代做掌柜？”
“嗯，他家金陵店铺的掌柜，请了月假。”
“你应下了吧。”
“可监视我们的人还在，你如今……我走不开。”齐黑瞎坐起身，担忧地握住他的手。
“我陪你去，正好我也想出门走走。”
犹豫再三，齐黑瞎拗不过解雨臣，只好点头答应，但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寸步不离地呆在自己身边。
张起灵回宫已是午时，马不停蹄赶到寝宫，吴邪还在睡着。
“醒过么？”他走出内室，问道。
“辰时醒过一次。”
常跟在张起灵身边的大太监进言道：“圣上，舍人近日不思食欲、睡眠颇多，有些反常，是否召太医瞧上一瞧？”
“嗯。”张起灵点点头，复进内室，坐到床边，瞧床头旧荷新荷鲜妍如初，唇角抹开浅笑。
露卧一丛莲叶畔，芙蓉香细水风凉。枕上是仙乡。尽管此时不在江南，却也胜似江南，芙蓉安然卧枕畔，荷花床头竞芬芳，清香扑鼻，水意连绵。
张起灵心念微动，指尖便行，落到吴邪眉梢眼角轻轻点弄，恰似蜻蜓弄水，小荷尖尖便绽开了来。
吴邪缓缓睁眼，瞧见是他，忙起身行礼，却被摁回去躺好。
“还乏么？”
“已好些了。”
两厢对视，还未得以亲昵，太医已到。诊脉不多时，面露喜色，恭贺不已。
张起灵握住吴邪的手，清冷如雪覆梅的眼，难得化开和煦喜色，“如此便更名正言顺地册你为后了。”
“圣上，臣还有一事相求。”吴邪莞尔一笑。
山泼黛，水挼蓝，翠相搀。虽是打理店铺，却也坐拥山水，身傍美人，甚是潇洒。
齐黑瞎只知解雨臣戏梦风华，经过这段时日，才知他竟也有经商之才，店面上下有条不紊，往来商客络绎不绝。据说，比前掌柜在时还要热闹。
“解老板，此后若能回京，清秋桂水可就全权交付与你了。”
解雨臣满脸认真地拨弄算盘，清点账本，发丝垂落鬓边，身姿窈窕，眉目安然。比之戏子装饰浮华，此刻天然未雕刻，气质沉稳。
他站在那就让人无端觉得，他好似一座古城，庄重肃穆不可侵犯，可内里又繁花似锦，春色无边，令人魂牵梦萦。
听见他的话，将发丝撩至耳后，侧目一笑，“好啊。”
“两位老板，官家的人来了。”正蜜意情浓，忽的有人来报。
解雨臣神色剧变，齐黑瞎拉着他，双双前往正厅，果然几位公差打扮上座等候。
“传官家口谕，召齐黑瞎速速入京觐见。”
“大人可知是何事？”
来人睥睨一眼，不紧不慢道：“你见了圣上，不就知道了吗？”
“那……内子可否同去？”齐黑瞎看向解雨臣。
“想带就带着吧。”太监的语气尖尖细细，尾音拖得很长，“要收拾就快些，即刻出发。”
齐黑瞎应下来，拉着解雨臣绕进后堂。两人面面相觑，解雨臣捏着对方的手踌躇不决。
“怎么不是丞相的人了？”解雨臣先问。
他摇摇头，“前几日我就发现监视的人突然消失，还心下奇怪。看来，是官家直接插手了。”
“那……到时你一定将我交出去，撇得一干二净最好。”
齐黑瞎就笑：“我都在那公公面前称你是内子了，怎么撇？更何况，我也不打算撇，你本就是我的人。”
“可官家降罪，又当如何？”
“你信我么？”
解雨臣疑惑地盯着他，他却只是淡淡笑着，成竹在胸的模样。
“你有法子？”
齐黑瞎将人揽入怀，轻轻拥着，温言安慰道：“本是没有的，但为了你，硬着头皮也得有。不怕，有我在呢。”
解雨臣伏在他肩头，一言不发。依偎许久，才坐上马车，踏上返京之路。
车遥遥，马憧憧，已距京都只有几日之遥。解雨臣原本担忧思虑，可一路上黑瞎子风轻云淡，气定神闲，不知不觉倒也让他渐渐心安。
入了京都，举目则青楼画阁，绣户珠帘，雕车竞驻于天街，宝马争驰于御路。金翠耀目，罗绮飘香。八荒争凑，万国咸通。集四海之珍奇，皆归市易；会寰区之异味，悉在庖厨。
“你瞧，花光满路，萧鼓喧空。”齐黑瞎撩开帷帘，指给解雨臣看。
万家灯火落进解雨臣眼底，他瞧见宣平坊，熠熠眸光便漾起涟漪。这里虽依旧门庭若市，但自他走后，也大不如前，等下一个名角出世，还不知要多久。
齐黑瞎捕捉他的情绪，伸手搂人入怀，下颚亲昵蹭他额前，“待明日，我陪你去见师傅。”
解雨臣低低应一声，伏在他怀中，似是累了般合眼。马车内静悄悄的，与喧闹京都恰如两方世界。
张起灵于金明池池心凉亭饮酒看书，吴邪一旁抚琴，此处夜来人稀，晚风轻抚，枫叶簌簌卷落湖面，于波光粼粼间荡漾。
夜影重重中，一高大挺拔人影直奔凉亭而来，吴邪抬眸瞧去，面露欣喜。
那人步履匆忙，赶到亭前，也瞧见他，略有一顿，旋即下跪行礼，刚想开口，却被制止了。他只好静静跪在那。
吴邪斜睨张起灵，他全心全意沉在书中，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来人。拨弦的指随心一弄，错了谱曲，才引得郎君顾盼。
“嗯？”
“曲有误，周郎顾。”吴邪歪头一笑。
张起灵浅笑着放下书，挥挥手，示意跪着的人起身。
“师傅。”吴邪见此，也起身朝来人行礼。
齐黑瞎点点头，转向灯火明灭里的张起灵，一如初见，瞧不出喜怒。
“先生以后，可要称吴舍人为凤后啦。”大太监喜气洋洋地说道。
“凤后？”
古来神鸟，雄者称凤。当今圣上怜爱君子，下令将“皇后”尊称改为“凤后”，允诺可入朝堂，亦主后宫。帝后之爱，广传为佳话。
“师傅，徒儿成亲，缺一位婚礼主令。”吴邪笑意盈盈地盯着他，“说起来，师傅怎么把我忘了？”
齐黑瞎轻笑：“何时忘了你？”
“娶妻这种大事，也不曾留杯喜酒给我。”
他苦笑着摇头：“还未曾办过婚礼，又哪来喜酒相邀呢？”语毕，他抬头看向张起灵。
张起灵轻拈书页，语气清淡：“既是你的妻，便赐给你。”
“啊？”吴邪不解地看向他，“郎君知晓师傅中意何人？”
张起灵撇一眼齐黑瞎，那人反应敏捷迅速接话：“圣上爱屋及乌，关心你的闲散师傅，草民受宠若惊。”说着，作揖行礼。
“嗯，退下吧。之后的事，会有人同你细说。”张起灵挥挥手，便让人退下去。
吴邪钻进张起灵怀里，少年春怀似酒浓，张起灵垂首一嗅，便觉醉了。懒懒掀起眼皮，目光升起雾霭，暧昧不明地盯着他，“嗯？”
“夫君婚假，可再往杭州，泛舟西湖？”吴邪俏皮地眨眨眼。
张起灵埋首于他肩颈，轻轻咬住，“好。”
齐黑瞎回家的时候，解雨臣正靠着贵妃椅浅寐。他取了毯子，轻手轻脚给人盖上。
“我真怕你回不来了。”他刚坐下，解雨臣慵懒的声音便悠悠响起。
“你这安然浅寐的样子，也不像忧心亲夫的样子。”齐黑瞎笑着搔刮他脸颊。
“怀孕很累的。”解雨臣眯着眼，摸摸隆起小腹，眉宇间透出疲惫。
心生怜爱，他俯下身去，用一个个吻覆住解雨臣脸庞，“官家把你赐给我了。”
解雨臣眉梢一挑，算是示意他继续。
他边吻边道：“官家娶的是吴邪，还许他唯一，因此不曾为难我。我瞧着官家当真珍视他的，竟怕他吃醋了，不让我说有关你的事。”
“是吗？”解雨臣笑着，搂上他后颈，“困了。”
齐黑瞎将他拦腰抱起，帷帐落，烛火熄。
一月后，帝后大婚，大赦天下，红妆铺满御街，新声巧笑于柳陌花衢，按管调弦于茶坊酒肆，可比灯宵月夕，乞巧登高，万民同喜。
几日后，清秋桂水传来喜讯，老板成婚，求娶的是他多年所念之人，皓皓如天上月，溶溶似梨花绽，鲜妍海棠铺满南巷，花香久久不散，宾客共饮新酿海棠醉。
两场婚事，两对神仙眷侣，羡煞鸳鸯。
大街小巷，有诗口口相传——“夭夭桃李花，灼灼有辉光。悦怿若九春，磬折似秋霜。流盻发姿媚，言笑吐芬芳。携手等欢爱，宿昔同衣裳。愿为双飞鸟，比翼共翱翔。丹青著明誓，永世不相忘。”
西子湖晴芳潋滟，一对才子拂花弄琴，绿萝树下清风来，流光碎影之间，两人接了个飞花似的吻。
“我喜我生，独丁斯时。”
寄语：哎终于赶在开学前更完了。黑花的h我还没补，写h好累【瘫】
过段时间要还没什么新灵感，我就把鲜衣怒马的结局填了。大家有什么想看的想法也可以私信留言，我尽量写。还有我想问问这个阅读量是怎么回事，是收不到我更新嘛？还是你们没空或者不想看啦？
